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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声声慢（第1页）

夏天。

一棵槐树，一张方桌，一把蓝色小椅子，一个p3。一个女孩带着淡绿色的耳机线，晃着马尾，将椅子的四个角前倾后仰，乐此不疲。右手握着的笔转个不停，左手时不时地按住p3的下一首按键。眼睛漫不经心地看着桌上的数学卷子，嘴里哼着五月天的歌。

“多遥远多纠结多想念多无法描写，疼痛和疯癫你都看不见……”

她想，就这样一辈子晃着多好呀，还可以每天听五月天的歌儿，可以天天都吃奶奶做的饭……

“姜声，姜声，吃饭了，别晃了，再晃你爷爷又得给你重新做椅子了，咋就养成这个爱晃椅子的习惯呢。”

奶奶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姜声立即就定住了椅子，连忙摘下耳机，写下了数学卷子最后一个大题的答案。转身，飞快地朝奶奶跑去，带着撒娇的语气问“奶奶，今天也有土豆吗？”

奶奶摸着姜声的头笑着说：“有，奶奶呀还留了你爱喝的米汤，快洗手去把菜抬到桌上，你爷爷马上回来了”

“好嘞，姜声一溜烟儿地就跑去厨房了。”抬菜的时候姜声依旧像往常一样用手偷偷地拿起两块肉放到自己的嘴里，然后迅速地嚼两下吞下去，脸不红心不跳地抬着菜向外走去。

放下菜之后，姜声打开了电视机，拿着遥控器一下就跳到了央视十二频道。姜声要追剧……是法治频道出的连续剧。可能是由从小和爷爷奶奶长大的原因，姜声不太像其他小女孩一样爱看偶像剧，反而经常不是跟奶奶看央视第八频道的电视剧就是和爷爷一起看新闻。

“奶奶，还是有一点热，再把风扇调大一档吧，我穿得厚，不怕着凉。”

话音刚落，奶奶的语气就变得严肃起来，说“你知道热，还穿个外套干啥，捂着能不热吗！你说怕晒黑，奶奶小时候让你夏天跟着我一起去种地的时候你也没有变黑呀！再说了，你爷爷还没有回来呢，风扇开太大了菜凉得快。”

“哎呀奶奶，我就喜欢穿一个外套在外面嘛，那好，你把你的扇子给我扇一下。”姜声说完，就跑到奶奶的旁边，拉着奶奶的手撒娇。奶奶自然受不了她这般模样，用扇子拍了她的后背一下，便把扇子给了姜声。

拿到扇子之后的姜声立马又躺在沙发上，晃着扇子看着电视机，不时还偷拿着桌上的肉塞进嘴里。

“姜声，爷爷回来了，快出来，给你买了爱吃的蛋糕。”

听见奶奶的声音姜声一下就从沙发上滑下连忙跑到门口，笑嘻嘻地叫了一声爷爷，说“爷爷，我数学这次又拿了100分，有奖励吗？嘿嘿。”

爷爷摸了一下姜声的头，说“当然有啊。看，这是爷爷给你买的新毛笔，爷爷可是听老板说这个墨汁儿也有香味呢，到时候姜声呀又可以跟爷爷一起写好看的毛笔字了。”

姜声接过爷爷的毛笔盒之后，一边拆一边说“我不要写好看的毛笔字儿，我要写帅气的毛笔字儿，这样咱家以后过年的时候的对联就可以我写了。”

“好，到时候爷爷帮你调浆糊，然后咱们啊一起贴对联。”

爷爷一边说一边往里面走着，奶奶早就进屋准备好了洗脸水。等爷爷一坐下，奶奶就递给他毛巾，再一边盯着爷爷的脸说“你看你脸上的灰，还不赶快洗一洗。”爷爷便马上接过毛巾胡乱擦一通。奶奶站在一旁看着说道“鼻尖那里还有一点什么黑的东西，耳后也擦一擦呀……”

说了一半天，最终还是按耐不住亲自拿起毛巾给爷爷擦脸。姜声很喜欢盯着看爷爷奶奶这样的场景，她喜欢看他们靠近彼此时的眼神。不知道为什么，姜声觉得这样的爱情真让人安心。也许，姜声的心脏还是藏着一片荒芜的地方吧。她也在渴望将来有人发现这个地方，希望有人在这个地方埋下她喜欢的向日葵种子，然后开出一大片向日葵……

爷爷只得听着奶奶的唠叨，直到奶奶说可以吃饭了，爷爷才会站起来准备吃饭。然后，姜声看到爷爷满脸笑意，奶奶收拾洗脸水。

饭桌上，姜生不爱讲什么话，只顾一边吃着，偶尔爷爷奶奶问她一句她也就答一句。奶奶则继续把她的关注对象转向爷爷，然后开始循环经常念叨的那些话。

“今天怎么样，今天累吗，觉得累的话就不要干了吧，本来这活儿就容易遭人嫌弃和不理解，弄不好还容易得罪别人，就跟我一天在家种种地就好了，咱多种点菜，孩子们过年回家来也有得吃。”

爷爷也不嫌奶奶烦人，依旧是想方设法用一些话跟奶奶扯着其他话题，扯着扯着三个人也就吃的得差不多了，然后奶奶就得忙着收拾碗筷去厨房忙活了。

姜声的爷爷是一个村主任，是村民选举的。前两年原本是没有担任了的，但村民工作不好做还容易得罪人。上面领导有派过年轻人来历练，虽然一腔热血但终究是缺了经验。没办法之下，最后村民选举，选了姜声爷爷。姜声的爷爷觉得选了他就是一种信任和责任，他应该不辜负大家的期望，趁自己还能利索地干事的时候，再多做一些事。

这是十一岁的姜声的生活。姜声说：“这是她最喜欢的日子。她可以趁跟着爷爷奶奶去种地的时候捉蜻蜓，挖野葱。她可以在田地旁边的小溪坐着，双脚踢着小溪，然后不害羞地大声地唱歌。她可以荡爷爷亲自做的秋千，可以吃奶奶亲自种的西瓜。她可以吃爷爷亲自定期给她买的蛋糕，从不忘记。她可以像爷爷给他取的名字一样。

“声声慢，每一步都走得慢，却平稳快乐。”

这是姜声喜欢的日子，她喜欢的生活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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