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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卖马 第四回 重任（第1页）

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羞涩地探出地平线，温柔地拂过沉睡的大地，万物似乎都在这柔和的光辉中渐渐苏醒。然而，那轮耀眼的红日，却似犹抱琵琶半遮面，未曾全然展露其灿烂容颜。我与周贵，怀揣着满腔的期许，踏着轻快的步伐，来到了大队门前。心中满以为，我们将是那最早迎接晨曦的守望者，与格日腾队长共赴一场关于希望的约定。

然而，门扉轻启间，一缕温暖而昏黄的灯光悄然溢出，与门外斑驳的阳光交织成一幅温馨的画面。屋内，欢声笑语如溪水潺潺，清脆悦耳，瞬间填满了我们的耳廓。那一刻，我与周贵相视一笑，无需多言，彼此心中已明了——我们，终究是晚了一步。

轻轻推开门扉，一股暖意扑面而来，伴随着的是那熟悉而又亲切的烟草香。格日腾队长，此刻正端坐于炕上，手中紧握着那支陪伴他多年的烟斗，大口大口地吞吐着云雾，仿佛在吞吐着岁月的沧桑与智慧。他的身旁，五六个马倌围坐一圈，他们的脸上洋溢着喜悦与期待，说说笑笑不知说着什么，讨论着什么，那场景，如同春日里盛开的花海，充满生机。

见到我们，屋内顿时安静下来，随即又爆发出一阵异口同声的问候：“什个腾节老，赛，赛，赛白脑！”这亲切的蒙古语问候。如同一股暖流，瞬间驱散了我们心头的一丝丝紧张和胆怯。我与周贵几乎是同时回应：“赛，赛，赛白脑。”声音里，满是对这片土地、这群人的深情厚谊。

格日腾队长轻轻在炕沿边磕了磕烟斗，那动作里既有岁月沉淀的沉稳，也有对即将展开工作的认真态度。“好小子，来得还算早。”他的话语中带着几分赞许，随即布置起任务来，“周贵，你赶着车，与郝欣勤一同前往公社兽医站，不仅要将那里的领导和医务人员接来，还要将那些来我们大队买马的人以及相关人员一并请来。郝欣勤，你要负责安排好这一切，确保万无一失。至于那些瓶瓶罐罐的医疗用品，周贵你也一并拉回来，郝欣勤，你可得记清楚了，别落下什么。”

他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但更多的是对客人的热情与尊重。他接着又说:“凡是来我们大队的，不管他们是买马的，还是来助力的，看红火的，他们的吃、住，我们大队全包了。这是我们多年来的规矩，也是我们待客之道。”他的话语中充满了自豪与温情，“这几天，你们要大方些，该花的就花，别心疼钱，记好账，大队会全数报销。记住，我们不仅要卖马，更要让每一位客人感受到家的温暖，让他们觉得，来了我们大队，比回了自己的家还要好。”

言罢，他再次低头装填烟丝，那动作娴熟而从容，仿佛每一粒烟丝都承载着他对未来的期许。随后，他抬头，目光如炬，“明白了没有？”

“明白了！”我与周贵异口同声，声音坚定而有力。

“那就去吧。”格日腾队长挥挥手，重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与手中的烟斗为伴。我们转身离去，身后是马倌们“白日太”的送别声，温暖而亲切。出门后，我轻轻揉了揉眼睛，对周贵低语：“格队长真是个爽快人。”周贵挤了挤眼，悄声笑道：“是啊，没见过比他烟火重的人。”

“站住，好小子，嘀咕什么呢？”耳后突然响起了格日腾队长的声音。那声音里带着几分戏谑，吓得我们一愣，“忘了件事，周贵，供销社主任那里寄存的我五条纸烟，二十斤窑窝酒一并拉回来。”说完转身进了屋。我和周贵随即相视而笑，摸了摸脑门上的细汗，撒腿就跑。回到家，套好车，心中满是欢喜，带着格队长的嘱托与期望，踏上了去往公社的道路。

夜幕低垂，时针悄然滑向九点的温柔刻度，我与周贵心中满载着旅途的收获与喜悦而归。得力奇早已备好了一场味蕾的盛宴，灯火阑珊处，佳肴飘香，暖人心房。二十位来客围坐一堂，欢声笑语交织成夜晚最动听的旋律，旅途的尘埃似乎在这一刻被温馨的晚餐轻轻拂去。饭后，大家或三五成群，或两两相依，穿梭于各个房间，话题从马匹的买卖，悠然转向对今宵盛宴的由衷赞叹。

夜深人静，当最后一抹欢愉也悄然沉入梦乡，我与周贵带着几分疲惫，几分满足，向得力奇致以深深的谢意后，踏上了归家的路。屋顶那面小红旗定在那里坚强的守候。我们相视一笑，所有的疲惫在那一刻烟消云散。推开门扉，是熟悉的安宁，我们迅速沉入梦乡，让这美好的一天，在梦中继续延展，温暖而悠长。

在那片被晨曦温柔拥抱的D大队广袤草原一隅，十二日的凌晨，悄然铺陈开一幅古老而又充满生机的画卷。这里，是岁月沉淀下卖马习俗的神圣殿堂，每一砖一石都镌刻着过往的辉煌与今日的期待。两间虽历经风霜却仍显坚韧的土屋，如同守护者般静静伫立，它们的表面虽覆盖着时光的痕迹，但每一次修缮都仿佛在诉说着对传统的尊重与延续。此刻，屋前屋后，人影涌动，欢声笑语交织成一首热闹非凡的序曲，预示着即将上演的，不仅是一场马匹的交易，更是一次对生命力量与自然和谐共生的颂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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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天边第一缕阳光穿透薄雾，格日腾队长以他那沉稳有力的双手，点燃了房前那堆寓意着生活会红红火火的旺火，火光映照在他坚毅的脸庞上，也照亮了卖马活动正式启幕的序章。连长随机而动，他的每一个动作都透露出军人的果敢与细腻，轻轻解开栏杆上缠绕的红绸绳，那抹鲜艳的红，如同希望的信号，缓缓拉开了栅门的序幕。马倌与围观的人们共同发出浑厚而激昂的驱马声，这声音，穿越了草原的辽阔，唤醒了沉睡中的每一份激情与梦想。八匹骏马，虽显桀骜不驯，却也在这一声声呼唤中，被引领至那条专为它们铺设的长廊——一条长约十五米，宽仅足以容纳它们矫健身躯的狭窄通道。连长迅速而有力地关闭了栅门，那一刻，时间仿佛凝固，所有的目光都聚焦于这方小小的空间。

在这片紧张而又庄严的氛围中，我手持采血管，心中涌动着前所未有的忐忑与激动。身旁，是公社兽医站的马兽医，他那张熟悉而慈祥的脸庞上，洋溢着鼓励与信任。他仿佛看穿了我内心的波澜，轻声细语道：“别怕，眼睛要准，手要稳，就像你无数次练习的那样。”言罢，他以身示范，精准无误地从身旁马匹的颈间血管采集出了血液，那流畅的动作，如同行云流水，让我心中的紧张感瞬间消散了大半。

我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迈向了即将接受我挑战的骏马。它那双充满惊恐的眼眸中，映出了我略显颤抖的身影，而它的身体因不安而微微颤抖，四蹄不时地做出欲奔的姿态。我深知，这一刻，不仅需要技术的精准，更需心灵的平静与坚韧。我等待着马儿那稍纵即逝的平静瞬间。终于，它停下了急促的步伐，那一刻，我眼疾手快，针头精准无误地刺入了它脖颈间那条粗大的血管中，一股温热的鲜血，如同生命的礼赞，喷涌而入那晶莹剔透的采血管中。我的心，也随之平静下来，一股难以言喻的喜悦涌上心头——这是属于我的第一次，如此真实，如此珍贵。

手持满载着生命力量的采血管，我步入那早已准备妥当的化验室，每一步都显得异常坚定与自豪。马兽医紧随其后，不仅给予了我最真挚的祝贺，更细致入微地向我传授了采血过程中可能遇到的突发情况及应对之策。他的每一句话，都如同甘露般滋润着我的心田，让我受益匪浅，更让那份初尝成功的喜悦中，增添了几分对未来的憧憬与自信。

这次采血，不仅仅是我兽医生涯中的一个小小里程碑，更是人生旅途中一次宝贵的经历。它教会了我，在面对挑战与未知时，唯有勇气、专注与坚持，方能成就每一个“第一次”的辉煌。

紧张而有序的采血工作如同一场庄严的仪式，第一批终于缓缓落下了帷幕。夕阳的余晖洒落，为这片土地披上了一层金色的纱幔，而人们的心却如同被悬在了半空，焦急地等待着那即将揭晓的化验结果。每一管血液的送检，都承载着对马群命运的深切关怀与忧虑——若其中潜藏着马鼻疽的阴影，那么，这不仅意味着我们大队一匹马都不能卖出，便是马群自由奔跑梦想的戛然而止，更是对它们生存权利的严峻考验，每一匹马都将被迫召回，直至那隐藏的威胁被彻底清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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