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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盈呆呆地站着，泪水不自禁地盈满了眼眶。

、酷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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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0年10月17日。铁狮子胡同143号。

这里原先是宋哲元第29军司令部，北平沦陷后成了日军华北方面军司令部。在10月10日天皇特使被刺杀后，整个北平都进入了紧急状态。日本宪兵教习队在北平伪政府、警察局的协助下，挨家挨户地彻底搜查。10月13日，宪兵队总部特高课得到内部线报，突击搜索了地下抵抗组织的联络处，逮捕了相关人员并起获了一批资料。

然而，龙心一却并不在其中。

为了不惊动刺客，特务机关封锁了这个消息，开始拷问抓获的俘虏，并且根据逼供得到的名单迅速抓人——其中，居然牵扯出了一个原先谁也预想不到的人。

北平城里的名媛，《三生石》作者，庄梦蝶。

秘密刑讯室内，拷问已经进行到了第三轮。

“真是没想到你能坚持到这种地步。”昏暗的灯光下，锃亮的马靴踩踏在血污的地面上，刑讯官蹲下身来，看着地上奄奄一息的女子，“作为一个娇生惯养的小姐，我本来以为只要恐吓一下，你就会把知道的全招了。

“呵……”女子匍匐在地上，微微呼吸着。她不能动，只是睁开眼睛看了看他，满脸血污，长发一绺一绺地贴在了脖子和背上——她的整个背部鲜血淋漓，似乎有几十把尖利的刀一起划过血肉，毁了这具美玉一样的身体。

刑讯官弯下腰来看着她，皱着眉头，似乎满怀不解。他很年轻，侧脸映在昏暗的光里，有一种雕塑般的冷峻：挺直的鼻梁，冷亮而狭长的眼睛，莫测喜怒的眼神，略微阴沉的表情……这一切，都是如此的熟悉。

除了眼前身处的地狱般的环境。

“芸，哦，不，或许我应该叫你庄梦蝶小姐，”刑讯官低声道，“你就是那个代号‘蝶’的间谍吧?利用这个身份去刺探情报，踏勘场地，为龙心一的行动提供掩护——你们两年里在北平犯下了五起刺杀案，是不是?”

她嘴角往上扬起，微微冷笑，默认。

“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刑讯官语气里出现了一丝愤怒，看着她厉声叱呵，“好好的一个女孩子，为什么要加入地下抵抗组织、和我们大日本皇军作对?!”

“藤原君……”匍匐着的人忽然微弱地开口了，“你爱日本吗?”

刑讯官愣了一下。藤原君——这个名字从她嘴里吐出，居然依旧有着六年前那种力量，令他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那当然。”他下意识地回答。

“呵，你们、你们日本人爱日本，那我们中国人……为什么不可以爱中国?”她趴在地上，非常虚弱，声音接近于呻吟，“如果……如果不是你们侵占了我的国家，我、我原本也不必和你作对。”

藤原看着她，有些意外。

——多年未见，芸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

“芸，我以天皇副使的身份亲自来审讯，本以为你会配合我，免受一些苦，”他摇着头，有些无奈地叹息，“可是，你怎么会如此顽固不化呢?整整三天一个字也不肯说，我只有叫人动手拷打了——我看着他们把你放到钉板上时心里有多难过，你知道吗?”

在他提到“钉板”两个字时，地上的邵灵芸明显颤抖了一下，整个身体都蜷缩了起来，血密密麻麻地从背上的伤口里沁出，触目惊心。

藤原抬起手指，将她散落到额头的湿漉漉的长发掠起，低声：“我是真心为你好，芸。我以为你在钉板上被拖着过了一趟，吃过苦头就会乖乖招供，可你……难道真的要我把你移交给茂川吗?”

听到茂川两个字，蜷缩着的女子颤了一下，下意识地摇头。

“很好，这也不是我希望的。”藤原看着她，忽地凑过来，贴耳低声，“因为我知道你是多么的怕疼啊，芸!——记得在京都旅店第一次得到你的那一夜，你疼得哭泣，咬破了我的肩膀。那伤痕至今都还留存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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