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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想气氛变僵，只能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勉强笑了笑说道：“你想到哪里去了！我说你可能会和你的姨妈一起离开，是因为你长大了，应该去书院了，我在考虑是不是让你继续留在家里读书，还是让你的姨妈陪着你去书院。前些天你见过书院的，那里有很多人一起读书识字，你不是说喜欢那里吗？我已经打听过了，像郑州的南麓书院，甘州的岭南书院，都有很好的先生，你不是还说，等你长大了要去很多不同的地方吗？”

丁立轩将信将疑地看着他，随即又问：“那你为什么说姨妈很快会和我们在一起是你弄错了呢？”

“这个……”丁文长语塞。儿子的聪明让他自豪，同时他的敏锐也让他头痛。他看着他酷似宋舞霞的五官，呼吸一窒，忍不住伸手想摸摸他的脸，却被他躲开了。他讪讪地收回自己的手，喃喃着说：“在很久很久以前，我对你们……我的意思是对你的姨妈做了一件很错的事，所以她很讨厌我。我本来以为只要我诚心认错，她就会原谅我，没想到她只是为了你，假装不生我的气，其实心里还是很讨厌我。”

虽然丁文长已经尽量浅显地表达整件事，但年幼的丁立轩只是摇头，嘴里说着：“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丁文长叹了一口气，直接下了总结：“你的姨妈很喜欢你，她愿意陪着你去书院读书，也愿意和你一起生活，但仅限于和你在一起。既然你也喜欢和她在一起，那么只有你们两个在一起不是很好吗？不过我并没有不要你，我会经常去看你的：“他生怕儿子再问出什么他回答不了的，指了指床铺说道：“时间不早了，快去睡觉吧。”

丁立轩看了他两眼，没有说什么，乖巧地爬上了床，然后从床头探出一个脑袋，问：“你做了什么，姨妈才讨厌你？”

丁文长再次语塞。时至今日，他一点都不明白那时的自己怎么会那么冲动，就因为几句话，一封信，不分青红皂白地强迫了她，之后又对他们的孩子不闻不问。

望着丁立轩清澈无辜的眼眸，千言万语也无法表达他心中的懊恼。他走到床前，把丁立轩安置在床上，敷衍地说：“大人的事，小孩子不会明白的，反正你以后一定要记住，做任何事都一定要深思熟虑，不能被表面蒙蔽，否则一定会后悔一辈子。现在，快睡觉吧。”

丁立轩没再多问，点点头，使劲闭上了眼睛。等到丁文长吹熄了灯，出去关上了门，他侧耳倾听。发现外面没有了人声，这才从床上一跃而起，重新点燃了蜡烛，对着窗外低声喊着十八的名字。

不一会，十八从窗口跃入了房间，见主子情绪低落，不知如何安慰，只能愣愣地站在一旁。

丁立轩坐在椅子上，使劲揉搓地衣角，然后又急切地问：“十八，我们有多少银子？”

“主人是说现银吗？全部加起来有二百三十一两，还有几张银票，不过若要去兑换银子，您的父亲很快就会知道。”

丁立轩点点头，脸上带着茫然，嘴里说着：“我前两天去城外的时候听说，五十两银子就能买一个小小的宅院。你今天不是跟着姨妈的马车吗？那你一定知道她住在哪里吧？”

十八点点头，问：“主人是想去探望孝和郡主吗？”

“不是的。”丁立轩一边说一边摇头，吩咐道：“你去姨妈住的地方附近问问，最便宜的屋子，租一间或者买一间要多少银子，再问问最穷的人家，过一年要多少银子。”

“主人，你想干什么？”十八的脸上带着浓浓的担忧。

“他又想不要我了，所以这次我们要早些做准备，幸好以前我们存了一些银子。”

随着丁立轩的回答，十八下意识看了看外面，没有做声。之前丁文长突然失踪，只留下管家和丁楚照顾主子让他十分不满，但近一个月的行程，他亲眼看到丁文长对主子很好，不止照顾得无微不至，还会处处迁就他，一点都不像要抛弃他。

丁立轩蜷缩在椅子上，越想越伤心，眼眶慢慢红了，低声说着：“十八，为什么大人们总是说谎，又爱找理由？他们总以为我们什么都不懂，其实我都明白。还有，姨妈说，她回了京城就会接我去和她一起住，可是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我很久很久才能见到她一次，而且现在她都不提和我一起住的事情，也许她根本就忘记了。

“可能孝和郡主的处境也十分艰难。”十八试图安慰他。

丁立轩摇着头，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小声地说：“还有，他说他会对我很好的，可是现在他又不要我了，说什么送我去书院读书，一定是送走我的借口……或者，我们也不要住在离姨妈近的地方，我们离开京城，去很远很远的地方，就我们两个人，偷偷的，这样我就不会难过了……以前，没见过姨妈的时候我最多只会饿肚子，从不会难过，现在我比饿肚子更难受……”

十八默默听着他的话，第二天一早便去了城西暗中打听小四合院的租金或者价格。因为生怕触及丁家的产业，被丁文长知道，所以他的行动十分小心，进展也十分缓慢。

几天后，丁文长收到了信差送来的一封急件。当天下午，他骑快马出了城。

男人的对话

男人的对话

远远的，丁文长见一青衣男子凝立在湖边。湖中的荷花早已谢了，只留下片片残荷等待着秋雨。男人正面对着残荷吹奏长笛。悠扬的乐曲萦绕四周，时间像禁止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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