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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章 午夜未央（第1页）

第一百七十章丨午夜未央

“已经可以了，安终……”构造原理相同的个体们也许能发出某种共振，即使从未曾认识过不死者族群中任意一人，白落堤却能自安终的讲述中感受到浓烈的悲伤：

「用尽全力保存的，最后失去；抛却一切做到的，毫无意义？」

“安……我不想最终落得这样的结局，如果可以的话，如果你在某一天确认了结局将至，能否，请你……”

她正欲托付以人生大事，可那磅礴恢弘的祭坛却雷打不动，依然以云上的姿态伫立在原地，也许其还有别的功效？

“每次来到这个地方，不论怎么消耗，体内的魔力与适应性总都会被它们补充到将近溢出，所以……就算是自我安慰也好，也许这根本没什么用，可我依然忍不住尽量地为他们做点什么，比如说……”

抬手之间，安终的棉皮手套脱落下去，直直地落入云层，将血肉与指甲暴露在平流层的空气中。这里几乎没有竖直方向的风，许多需求精细的事情，在此地徒手就能做成，他正在给另一只手戴上透明垫材了：

“空有力量，思维与逻辑却近乎停滞，这样的存在最容易被「魂体」影响了。”

「幽灵捕手」自黏连黑线的脉理中扫过，近乎看不见的灵就四下逸散而出。地磁场自然构造的特殊环境促使它们在空中回旋，不死之物轻微的引力将其再度拉拢过去：

“如果记忆、情感、经历三者还未消散完全就发生这种融合的话，很可能导致不死者将他人的讯息误以为真，失去苦苦保存的自我性，清醒过来的魂体则在天空中继续受苦。这对于二者来说，都不算好事。”

光灵术式给难以辨识并且还在旋转的半透明物质套上容易察觉的外框，安终分给白落堤一双手套，在有限的行动空间内开始清理作业，他负责将收纳的扭曲放入雨水……那么多的传说都讲述了一个公平公正评判的地下王国，可能，真的有谁造出了「冥府」吧？

安终不敢说这番举动没有掺杂一点私心——央陆美味蘑菇的孢子，可是能飘荡到这个高度来。有一种他未曾讲述的可能性，也许融合的不死者可以重返地表，开出花，长成树木，化作新造之人，即使在途中损伤的量级将会很高，接近无法成立的难度！可这难道不算是自然现象？幼儿已经睁开了眼睛，前尘的琐事本来就应该抛却才对，所谓「理由」、「原因」，深入思考一下，其实站不住脚：

「难道就让‘魔法’这样衰弱下去吗？不死者网格的活性，比较上一次我来，已经劣化了很多……即使知道这是必然的将来，最多也只能延缓，因由只是我为魔法时代的受惠者」

米粒样的白雾气开始凝聚，位于祭坛的中央，「魔法手套」共计7枚，拿着「幽灵捕手」清洁尽可能远的地方，以平衡安终对于不死者们的愧疚，好让祭坛的运作能够比较稳当。

“米粒”逐渐增长了体积，它就和真实的精制粮一般，看起来为硬质的白色，只是愈加偏向球形，成长到约莫108cm2时，仅凭肉眼已经分辨不出它与标准球体的区别。再往上升，那块凝实的物质便开始发光，绒毛样的光线丝缕可以自球面开始拉伸到2倍直径以上，如电子云一般虚实相间地占有了不少空间：

“这个是能够一次性剥离出更多灵体吗？”这巨大的阵仗显然不可能隐瞒白落堤，倒不如说将她的注意力完全吸引过来了。

“很遗憾，那种事情，我根本做不到的。”甚至不敢通知任何人，小部分死后的灵魂可能被不死者网格拘束一事，极端的个体在哪里都存在，一旦「知晓」，后果便不是他用正常人逻辑能够理解得了，能够防范的范畴了。

她伸手去摸了白色球体逸散的绒毛，就像预料的一样，触感柔软，然而手指收回的瞬间，白落堤看到其上的表皮被割出许多层来：

“白落堤，这世上的一切「祭祀」、「祷告」、「葬仪」，全都是做给活人看的，因此我觉得，倒不如做得更加直接一些？”

几束纤毛无风自动地攀上了安终的手指，白深切知晓其是怎样地锋利，她想要出声提醒，又怕这短暂的惊吓导致其稍微活动，让指头切裂下来：

“不必为我担心，这一切本就是我所预备做的。”

新生的触须似乎再也不屑于表演下去，那最为粗壮的一支当即袭杀向了他的胸腹，常规的生物在那里被掏出一个大洞的话，无论怎样都没法存活的吧！？这也是计划之内的一部分吗？！

防护用的极简术式，再怎样也应有很多……

「为什么，不防御？」

场面略显血腥，可这却愈加证明此为安终想要达成的目的。白落堤手中握持着能够分裂世上一切物，最锋利的手术刀，最通透的探查器，却感到手足无措……能做什么，该做什么？

“因为要直接读取脑子里的消息，「坐标」和「定位」才能准确到第十三位小数嘛……”

所有的惊恐与担忧都写在脸上了，他能看出情绪也是理所当然的吧，于是这样的话语传出来。

「……在骗人吧」

她已经决定好，如若再有增生结构试图对安终造成任何一点伤害，一定要前往那边，至少要替代他，作为一面墙壁也好，得稍作抵挡才是：

“白呀~你知道为什么有那么多人，明明做出了十恶不赦的事情，却最终几乎没受到什么惩罚嘛？”

泪腺是在什么时候打开的？白落堤只知道自己是在摇头而已。

“归根结底，他们最终的祖宗，是曾经做出无可忽视杰出贡献的老人，甚至在数值上压过数个底层个体的生命……等到其自然寿命的结末，一切旧账都将被清算……可这时间似乎有些太长了，足够我将包裹托运到世外桃源……”

“你在流血。”

“所以活着。”他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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