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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她同情她的朋友（第1页）

她看到刘深的时候，发现他更长高了，长结实了，一张英俊白净的脸上有一双十分有神的眼睛，那眼睛里总是透着温和的光。双眉浓黑，时而舒展，时而紧皱，很均匀地铺地成平直的形状。

他的头发乌黑，上半部分十分蓬松地铺在头上，下半部分靠近耳朵的地方留下一捋，像用毛笔画成的粗粗的一竖。鼻梁高挺，使他从正面看上去五官十分端正，从侧面看上去具有一种东方男人的特有的轮廓美。下巴的轮廓线条分明，像素描画上用铅笔勾勒出来的一样，嘴角的部分很少上扬，也很少下垂。他分明已成熟为她喜欢的样子了！

她们小学是同学，中学也是同学，虽然她不记得他小学时候的具体样貌，但是她清晰地记得那时候他可是全班里最俊最耐看成绩最好的男同学哩！

记得读六年级的时候，有一次在池塘边洗衣服，王丽萍和卢蕙兰聊闲话的时候聊到了刘深，王丽萍说她喜欢刘深，谁也别想抢。卢蕙兰说是她先喜欢的，刘深是她的。她们从来都是形影不离的，但是那次却因为这件事吵了嘴，不欢而散，以至于过了一个月才合好。

后来，她们都长大了，再提起这件往事的时候，两人都不免捂住嘴巴笑。可是，王丽萍不知道，刘深曾经给她卢蕙兰递过纸条子，约她周末的下午在学校楼顶上去看风景。她真的去了，她们在楼顶上看了好久的风景，那时正是夏日的黄昏，从楼顶向学校那边的山坡望去，一大片的金黄色的油菜花像撒下了一层金子在风中漫舞，真是太美了！他们一起闲聊了许多话：说自己喜欢哪个老师，害怕哪个老师。还说他们班的班长不是优秀学生，给隔壁班的校花递了表白信。他们讲着学习的事讲得很投机，都不由得格格地笑起来，后来蕙兰怕被她妈发现了就赶紧回家了。

还记得有一次学校搞文艺晚会，是在学校旁边的小河边举行的。晚会上选了好几个同学表演节目：有表演绕口令的；有表演讲笑话的；有表演诗朗诵的；还有表演唱歌的。王丽萍也不记得谁表演了什么节目，但她永远记得刘深唱了一首特别时髦特别好听的歌------《星星点灯》。他还在毕业的赠言本上写那首歌是送给她的，特意为她唱的哩！

中学毕业之后，蕙兰和刘深去了不同的职业学校读书。王丽萍没有再接着读书。现在再次相遇，许多从前的往事又鲜活地浮现在卢蕙兰的脑海中。

昨天中午回家的时候，王丽萍邀请蕙兰去她的家住一晚，她爽快地答应了。于是中午回家，她告诉她妈晚上去同学王丽萍家里住一晚，她妈正在忙着端一盆子衣服去后面河里洗，也就爽快地答应了。

昨天下课的路上，卢蕙兰和王丽萍一起手挽手走着，她们讨论着是吃热干面，发粑，还是赶面蕙兰说无所谓，此刻，她正热情高涨地和王丽萍讲着这几年学校的事。

她的朋友王丽萍，一张精神饱满的脸，留着一头男孩的短发，肤色黝黑，双手结实，说话洪亮，，不认识她的人还以为她是个男子孩子呢。

王丽萍一边听着，一边偏着头看着卢蕙兰，在她眼里，她认识的这位好朋友虽然几年不见了，然而仍然是那么温柔美丽。白晳的皮肤，一张小巧精致的脸，一双如漆的眸子。此刻，她正穿着一件浅黄色带圆点的连衣裙，柔顺乌黑的头发扎成一个马尾。她的样子，分明像夏天灿烂的菊花，在山坡上耀眼地开放，随处可见，然而炫烂了整个夏天！

“我好羡慕你啊！蕙兰。”王丽萍一边踢着脚下的小石子，一边说。

“我有什么好羡慕的！”她真诚地看着她。

“羡慕你读了好多书，知道的东西好多呢！而且，羡慕你有个那么幸福的家庭。”她的朋友说。

“我就比你多读了三年，还是个中专，什么读了“好多书”！再说，我的家庭也很普通，有什么好羡慕的。”蕙兰平淡地说。

“起码不像我，父母离婚后，母亲又跟人家跑了，丢下我们两姐妹！”

“你这几年在哪里做事？”蕙兰问她。

“卖过菜，摆过摊，卖过玩具，卖过冰棍和馒头，做的事情很多。”

“那你以后怎么办？”

“我就计划着学会了电脑再去找一份工作。下午和晚上可以帮别人打字，等到我做一两年积累了经验攒到了本钱，我还可以在中心小学旁边开一个复印店，地址我都选好了，那里的复印店生意很好，我天天从那里经过”

“那我预祝你------成功！”她们合掌拍了一个响亮的巴掌。

然而，蕙兰的心总感觉被深深地扎痛了，她觉得自己身上仿佛有千斤巨石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在她的身边的街道上，时有卡车“轰隆”而过，掀起漫天的灰尘，朦朦胧胧的，伴随着急促的喇叭声，吵得让她心烦。

傍晚的整个天空依然保持着它的灰暗的背景颜色，破烂的拖拉机发生让人心烦的“嘟嘟嘟”的声音从她耳边驶过。男人们扛着空篮子慢悠悠地走在她前面，女人们无精打采地跟在男人后面。纵横交措的粗细不一的黑色电线在她的头顶拉长着身子，粗细相同高矮不等的贴满广告纸的灰色电线杆旁同样灰色的毫无生气的房子的角落里堆着一堆堆生活垃圾，形成一座座“小山”。

一个满脸沟壑、双眼浑浊的老人迎面步履蹒跚地走过来。人们嘴里都默然无声。夕阳已经落山，天空愈加暗沉下来，使周围的高低不一的房屋显得没有一点生气。

她们没有再说话，她跟随着王丽萍，最后拐入一条小巷子的斜坡上，面对着一间青砖小瓦房，只见王丽萍站住了，打开了锁，热情地说：

“到了，快进来。”

这是一间小瓦屋，一进门就见堆着一小堆木柴，旁边是绿色的水笼头，上面套着长长的白色管子，正发出“滴滴哒哒”的声响，给夜晚的宁静带来温和的声响。旁边是一个巴掌大小的窗户，窗户正下面摆着一张黄色的小木桌，小木桌旁放着个双层铁架床，再旁边是布艺衣柜，一边书桌上摆满了各种杂物

她们像无数熟悉已久的老朋友那样一边说着话，一边准备吃晚饭。

而在心里，蕙兰不禁为朋友感到伤心难过，她同情她，但她不能让她感到她同情她，更不能让她看出她可怜她，因为她的事而伤心。此刻，她们讲着这几年的见闻，三年不见，发生太多的事，蕙兰有许多的新奇的快乐，此刻她都想分享给朋友。王丽萍笑，她也笑，那笑声带着一种无形的力量在彼此宁静的心灵时空中久久地飘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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