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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所以市面上常常是有价无市,很难见到。
&esp;&esp;而乳母每日不要钱似的朝她肚皮上抹,她都不敢想象到底费了多少条蛇,为了抓捕这些蛇,又究竟耗费了多少人的性命,只为换她的肚皮肌肤细腻无纹。
&esp;&esp;她心里便泼天的不安起来。
&esp;&esp;有日夜里婠婠和晏珽宗同房时,他摸着她的肚皮感受那若有若无的孩子的胎动,随口问了她一句:“我给你那蛇油膏还管些用吧?”
&esp;&esp;婠婠正好委婉地劝诫了一句:“都快比得上永州野蛇的功效了。”
&esp;&esp;其实这次并不是婠婠再存心掉书袋卖弄学识了,只是她觉得这样出名的文章道理,便是乡学里的小儿也应该懂得,晏珽宗岂会听不出来。
&esp;&esp;她知道他是为了她好,所以她才不想把话说得那般直白,伤了彼此的和气。
&esp;&esp;但晏珽宗听后确实不明白所以,虽总觉得这话好似在哪见过,可是一时间又想不起来,本打算第二日去问程酂,恰巧程酂护送瓷瓷兰回国去了,他便只好再问潘太师。
&esp;&esp;“皇后孕中不适,孤给皇后制了味蛇油膏涂抹肌肤,昨日闲聊问起皇后这物如何,皇后却说比得上永州之野蛇的作用,皇后所言,有深意否?”
&esp;&esp;潘太师恰好逮着了长篇大论的机会,先是声情并茂地将柳宗元的那篇《捕蛇者说》从头到尾背了一遍,然后翻译了一遍,最后声泪聚下地恭喜皇帝得了个体恤民生的好皇后,最后再教导皇帝圣明君主的为君之道。
&esp;&esp;晏珽宗听了哭笑不得。
&esp;&esp;下午他再去坤宁殿找婠婠时,私下先问了她乳母:“皇后今日涂了蛇油膏了吗?”
&esp;&esp;华氏摇了摇头:“娘娘说近来身上大好了,那物太珍贵,舍不得用,就不涂了。”
&esp;&esp;但她显然还是春秋笔法改换了婠婠的意思。
&esp;&esp;她转述的这话说的像是婠婠没见过好东西舍不得用似的,但婠婠亲口说的却是“这样珍贵的东西不知堆了多少人的性命在里面,我哪里舍得用”。
&esp;&esp;皇帝唔了声,进内殿找皇后时又扔了句话给她,“晚间还是侍奉皇后去涂吧。”
&esp;&esp;婠婠彼时正懒懒地靠在椅子上看书。
&esp;&esp;晏珽宗站在她面前看了她许久,终是忍不住轻笑了声:“婠婠啊,你夫君还不至于……不至于这般不通晓你的心性,是个这般残暴不仁的暴君罢?”
&esp;&esp;他和她解释起了这些蛇油膏的真实来历。
&esp;&esp;原来是文寿年间在夔州的深山里有一群占山为王的山匪作乱。
&esp;&esp;虽然婠婠的父亲也没有做过那种强迫乡民进贡珍奇异兽的事情,可是官家没有需求,民间富绅那里也有市场啊。
&esp;&esp;这群山匪自然听说了蛇油价高的事情,但他们自己又不敢玩命去捉,就仗着人多势众绑架了附近孤村中的许多百姓,而且还是一家一家地去绑来,绑到了他们山头上后就父母夫妻子女分开来关押,然后找出其中的年轻劳力男女,将他们当作奴隶一样驱使他们去捕蛇。
&esp;&esp;若是“奴隶”敢逃跑、报官或是在规定的时间里抓不到规定的蛇,他们就会鞭笞殴打虐待乃至残杀这些捕蛇人的父母儿女,逼迫旁人为他们卖命。
&esp;&esp;而捕来的这些毒蛇,山匪们加工之后拿下山去卖给富商王公,换来大票银钱,购置了酒肉、美女之类的继续上山快活。
&esp;&esp;因为山高皇帝远,这孤山密林里的残暴勾当,竟然也发展了几十年无人问津。
&esp;&esp;又因为深山密林易守难攻,外头来的官兵不识路,又不是他们的大本营,他们在这找不着南、摸不着北、寻不到粮草补给,时日长了,也根本没法拿这些山匪如何。
&esp;&esp;在文寿二十四年,最终是一向不认邪的南江王带着手下的精锐轻骑杀到了这座山头上,将山匪们尽数斩首,救出了连着祖孙几代被奴役几十年的那些百姓,还奏请皇帝照旧为他们新分了田地,暂且免了他们几年的赋税,给他们过安生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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