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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第2页）

刘秀向我倾诉道：“晓凯今年已19岁了，可他的行为却像一个10岁不到的孩子，什么事都不会做，连每天穿什么衣服、几点去学校都要问我。如果他仅仅是缺乏自立能力也还好，他的脾气却大得惊人，经常在家里摔东西，对我和他爸从来没个好脸色，怨我们害了他，拖了他的后腿。我们头都快被她吵昏了。好不容易盼到他考了大学，巴望他离家住校，可是住了不到两个星期，他铺盖行李一卷又打道回府了……”

“别把责任都推给我！”晓凯打断妈妈的话，不满地说，“我住校时，您一天要打十个电话，同学们都笑我是妈妈的娇娇儿，要我快回家‘吃奶’，我丢尽了脸。”

刘秀的脸色有些挂不住，说：“我还不是担心你不习惯住校生活。你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出过门。你如果能像你表哥那样，有很强的自立能力，我才懒得为你操闲心呢！”

“您什么事都不让我去做，我怎么能自立？都是您把我惯成这样！”

“你真能做好，我怎么会不放手？那你说你能干好什么事？是洗一件衣服还是做一顿饭！你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什么事我能放心让你做？”

……

母子俩你一言我一语地争论不休。

“爸爸怎么看待这个问题呢？”我问沉醉在窗外风景中的董总。

他愣了一下，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说：“我看嘛，这个问题，他们要各打五十大板。”

“什么各打五十板？当爸爸的负什么责任？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刘秀立即反驳。

“就是！您整天只顾生意，连我读几年级了都不知道！我给您记过账，你从来没在晚上十点以前回过家……”晓凯很快从妈妈的对立面站到妈妈的那一边，形成了统一战线。

董总挥挥手：“得了，得了，我辩不赢你们，让老师来评理吧。”他将“球”抛给我。

我马上将“球”抛回去：“你们夫妻俩有没有在一起讨论过儿子的教育问题？”

晓凯忙说：“我爸他——”

我用手示意她打住：“让爸爸妈妈回答。”

董总仍然一副无所谓的态度：“没什么好讨论的。男主外，女主内，我要挣钱养家，整天忙得团团转，他应该将家里的事料理好，不让我操心；况且，偶尔我和他妈说说话，晓凯就卷进来……”

“你看，他总是找理由！反正错的都是我们娘俩，他什么事儿都没有。”刘秀向我投诉。我没作任何表示，她又转向丈夫：“你从来没有好好和我说过话。你不搭理我，我总不能当哑巴吧。幸亏儿子贴心，能陪我聊聊天。晓凯你说说，是妈爱唠叨，还是你爸太冷漠？”妈妈又将儿子拉进来。

“就是！爸，你对妈，对我……”

我阻止晓凯插话。我又问夫妻俩：“除了儿子的教育问题，你们还有别的什么话题可以讨论吗？”

隐藏在“三角错”中的婚姻危机（2）

夫妻俩面面相觑，不吱声。

过了好一会儿，妈妈才说：“晓凯不听话是我们最头疼的事。如果他能变得懂事、有出息一点，我想我们家都太平了，我这个当妈的也可以无忧无虑享清福了。”

爸爸也附和着说：“对，这是我们家的一个顽症。只要将这个问题解决了，我们三口之家不愁吃穿，还会有什么烦恼呢？”

我转过身来问晓凯：“你和他们是一样的想法吗？”

晓凯嘟着嘴，很不服气的样子：“什么啊？我觉得我很正常，什么问题也没有，是我妈太唠叨，她好像不指责我、骂我几句，她就没事做了似的。我就觉得我是他们俩唯一可谈论的‘事’儿。得了，他们想生气、想谈论、想拉我去找专家，随他们吧！我想，万一，有一天我变得非常听话、乖巧，或者我离开家，他们管不着了，我真担心他们俩在家里变成哑巴，因为没什么事可吵了、可说了呀……”

“你这小子，怎么说话？！”妈妈气得脸色都变了，“老师，你看看，他就是这样，没大没小，没心没肺，好像我们都是在无事生非似的……”

“妈，我不是这个意思……”

母子俩又开始从统一战线变成了对立面。爸爸直了直身子，呷了一口茶，有一种终于解脱似的轻松感，他又将眼睛投向窗外，继续欣赏风景。

诊疗手记

1。隐藏在“三角错”中的婚姻危机

这个家庭本来为“问题孩子”求诊。可是当刘秀的言语中透露出他们夫妻俩对此互相抱怨的信息时，我就有了预感：在这个家庭里，不仅仅是孩子的问题，更多的是隐藏在错乱的家庭结构中的婚姻危机。

果然如此！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儿子比他们清醒：“我觉得我是他们俩唯一可谈论的事儿……万一……，他们管不着了，我真担心他们俩在家变成哑巴，因为没什么事可吵了、可说了……”这充分反映了这对夫妻之间感情的疏远。只是，这种疏远暂时被儿子的“问题”所掩饰。他们自己没有感觉到，或者说，感觉到了，只是不想承认罢了。

他们的婚姻危机是因错乱的家庭结构所引起的。儿子和妈妈之间有着紧密相依的联系，不论是相互对立，还是站成统一战线，他们之间的关系都是这个家庭最浓墨重彩的一笔。而夫妻俩的关系好像倒成了家庭里的一个附庸，董总一副事不关己、沉醉于窗外风景的神情充分表明他是知道并且认可这种状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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