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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月出屈膝跪在毛毯上，容之面色苍白，白绫不知丢到了哪里去，他绷着一张脸坐在那，双目闭着，薄唇被血染得殷红，容之生了一张绝世的英俊面容，便是此刻面色苍白如纸，也足以令天下多少女子自愧弗如。此刻，他就连一身月白华袍上也免不了染上了几点猩红，竟显得那样的触目惊心，但即便如此，他的神色却依旧显得异常平静，这样钻心刺骨的痛苦，他想必在十几年间，早已习惯。

秦月出屈膝跪着时，因为马车空间有限，二人的距离难免地凑得近了些，呼吸间，都可以感受到彼此的温热，那暴戾傲慢的容王世子，竟然比秦月出还先一步地，在那张苍白的面容上，流露出了几分少见的不自然，此情此景……秦月出亲咳了几声，倒真有几分自己对他行了不规矩的错觉，秦月出有些尴尬地伸手要探他的脉，却因为紧张，双手又湿漉漉的，竟然一时不能静下心来感受到那脉象。

“你是谁。”容之却好似根本不在意秦月出的频频失误，在这种情况下，他竟然还能微微抬起了唇角，压抑住那钻心噬骨，镇定地问她。

因染了鲜血，他向上弯起的唇角，竟莫名妖冶，蛊惑人心。

秦月出愣了一愣，心跳竟仿佛漏跳了一拍，顿时面色通红，有些恼羞成怒地责怪他：“你不许说话，扰我探脉了！”

一向自持辈分太高而故作沉稳老练的秦月出，竟然脱口而出的话，是带了几分娇嗔的，这将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就在此时，马车外头突然隐约传来了马蹄声，是秦月出身边的大丫头知义抢马追上来了，秦月出还听到知义焦急的声音：“老祖宗，您没事吧？！”

老祖宗……

容之面上出现了若有所思地神情……秦月出却焦急异常，总不能令自己的丫头发现了自己这副模样和一个陌生男子待在一个狭小空间里的模样，更何况，这病秧子日后，还是信阳王府的女婿，指不定恰是她的晚辈……

秦月出气闷地收回手，只能手忙脚乱地在自己身上摸索，嘴里急道：“最后一颗，最后一颗能救你的药了，下次你就是再病得要死，我也给不出这药了，你，你好自为之！”

☆、044休想摆脱

天气是伴随着这几个月来都不停歇的雨势急转降温的，若是在寒冬腊月的时节，还不能解决这天灾人祸，未来一整年，东皇国恐怕都难以恢复元气，周边封地郡城，若是有人起了异心，皇城根本没有抵挡的实力，为了修堤赈灾安置难民，国库也日渐吃紧。

即便是出身富裕的信阳王府、又蒙圣宠不断的淑妃秦瑶，到了年下，也不敢大肆挥霍，并下了命令，自己宫中连同十三殿下那儿，都节省了用度，以免招人话柄，此外还与自己的娘家商议，捐出了一大笔赈灾的银两，以解国库吃紧的燃眉之急。

圣上体恤淑妃缩减自个宫中的吃穿用度，为国分忧，也嘉奖秦家兄弟在关键时刻能出一臂之力，特准许了淑妃的娘家兄弟入宫，在淑妃的宫中设了家宴，小小的款待一番。

信阳王与赵老夫人膝下，只出了淑妃一个女儿，为此淑妃自小与两个哥哥关系亲厚，老四毕竟是个性情寡淡的人，后来又因为迷恋一个胡人女子而杳无音讯了一阵子，从此一蹶不振，比起和老四的关系，淑妃显然和秦子剑、秦子书这两个哥哥要更亲近一些。

二人向淑妃行礼，淑妃见了自家哥哥，也难得一解愁容，忙扶了他二人：“兄长不必多礼，既是小设家宴，便无君臣之分，都是自家人，坐吧。只是……母亲和父亲怎么没一同来，老四也忙得如此不可开交？连本宫这个做姐姐的设家宴与自家兄弟小聚一番，也不肯来么？”

秦子书到底是个宽厚的，便道：“这些时日天气阴寒，父亲身子不好，母亲也不放心，便托我二人给你带了几床新做的被子。手艺虽然比不得宫里，但这是母亲亲自做的，想必要比宫里的暖和。至于老四，这几日施粥施药，都离不开他，望妹妹体谅。”

这么一说，淑妃的脸色才好了些，点了点头：“什么体谅不体谅，四弟也是为圣上分忧，自然正事要紧。父亲的病可好些了？”

“好些了。”秦子剑见这小桌上只有他兄妹三人，身边伺候的玉蕊也是淑妃的亲信，便也不再多兜圈子，毕竟宫中的礼仪在那，他二人也不可能在淑妃这多待：“此次二殿下想出了治堤和治理灾民的两全之法，此前立嫡的声音便响，如今二殿下若是借此天灾立了大功，只怕我们十三殿下便再也回不了这自小生他养他的皇宫了！”

秦家太盛，圣上不得不忌惮，二殿下是皇后所出的嫡子，圣上早有立他之心，只是淑妃和秦家牵制着，才一直不得不压着此事。现如今，十三殿下已经被皇帝打发出宫了，若是皇帝借此天灾中二殿下所揽获的民意，扶了二殿下为东宫，彻底摆脱了秦家之势……也不是不可能！

六十年前的天灾，秦家出了个老祖宗，秦氏从此大盛。如今二殿下若真能治灾成功，何愁民间不会有真龙天子的论调？这论调出在别人身上，必会招惹杀身之祸，可圣上本意，便是欲立皇后所出的二殿下，毕竟二殿下不像十三殿下，有个强势的外祖，圣上自然也不会担心，立了二殿下以后，容氏的江山会改姓秦。

如今老信阳王尚在，圣上或许念在信阳王扶持二殿下多年，秦家老祖宗又对江山有功，放秦家一马。可日后，若是秦朗越故去，二殿下又登了基，哪里还有秦家容身之所？！届时……秦家必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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